卷四十
它是愿望之神托梓卡的眼泪,从天界落到地上,化作蓝宝石。它深蓝、晶莹、无瑕,呈完美的水滴形。传说,第一个在它上面滴上五滴眼泪的人必定能实现他的一个愿望。
…………
给相互陪伴了三年的同学们。
我叫梅古里,一个普通的七年级学生,学习成绩优秀,毎次考试成绩都在班中的前五左右,却从来没有得过第一和第二。
我身材瘦小,肤色比其他人都深,接近于古铜色,被他们喊作“非洲人”。班上大多数同学都看不见我的存在,而知音更是一个也没有。
平常,他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而我只能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一个能真正走进我的内心世界的人,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就是我喜欢过的第一个人,是我们七年五班的同班同学,叫伊楠斯。但这却算不上我的初恋,因为我与他还没有正式开始交往就已经没有未来了。
然而,我的命运却被一块蓝色的水滴状奇石彻底改变了。
5月2日,星期三。这是一个天气晴好的初夏的傍晚。
我走在放学回家的小路上,昏暗而幽静。这是一条我前几天放学后才发现的近路,这条小路的两侧都是破旧、荒废、无人居住的平房,两侧的路灯也都坏了,而且好久都没有人来维修。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人走这条路。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的初恋男友,伊楠斯,不可能就这样抛下了我!”
“他明明送过我这么好的一块水滴石,湛蓝、晶莹、无瑕。他不可能就这样拒绝了我。”
“以前他的身边只有几个他们的校足球队的队友和他接触,他很少和女生聊天。或许是因为他不太敢与异性主动接触,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很期待一个可爱的女生来找他玩才对。”
“可能只是因为他学习成绩一般,嫉妒我;或是他嫌我长得太丑。”
我一边思考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边在翻找着书包里的东西,我在找家门的钥匙时摸到了一个圆圆的光滑的东西,赶紧把它拿了出来。它正是八天前他“送”给我的那块蓝色水滴石。
它约有大拇指的一半那么大,呈完美的水滴形,内部通透无瑕。透过这块带有他的气息的水滴石,我仿佛又看到他在绿茵场上进球时的狂喜。
那是上个周二的中午。第五节课下课后,我看着我喜欢的人收拾学习用品,他的手快而不乱,把英语课的每一个本按从大到小的顺序装入文件袋。他在翻笔袋时突然拿出了一块蓝色的水滴形奇石。他先是愣了一下,过了几秒,他在从英语教室回我们七年五班的走廊里微微低头,盯着那块水滴石看,然后顺手把它放在裤兜里。第六节课上课前,他在喧闹的班里问这东西是谁的,但没人答应。“没人要我就扔了。”说着,他抬手向后一甩,把那水滴石扔了出去。它飞过教室的吊灯,正好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块宝石有他独特的味道。”
“他一定是喜欢我好久了,但不敢直说,就用这种方式暗示我。”
“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
那时,不明真相的我曾这样痴心妄想,却不知道,或许从我开始想和他交往时,我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我无奈地叹息着,眼角湿润了,一滴小小的眼泪滑过了我的脸颊,滴在我手中的水滴石上。
回忆中那模糊的影子似乎开始变得清晰了,过去的声音开始在我的耳边反复回响。周围的黑暗好像也都不黑了。
平常,我每天到校都很早。上周三,我进入教室时,发现一个同学都没来。我利用这个“优势”找来一个图钉,在伊楠斯的座位的椅子腿上刻下“我爱伊楠斯”,但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他进班后,并没有在意这五个小字,只是瞥了一眼,就把椅子放在了下来。
那天的体育课,体育老师因集体会议要离开,临走前他吩咐班中几个校足球队的队员教大家踢足球。我没有犹豫,像看见白马王子一样跑向了他,但尴尬的是,我成了伊楠斯小组的唯一一名女生。几个经常追跑打闹的男生开始嘲笑我,说我这样弱不禁风的女生还敢来挑战他们的大脚。伊楠斯连忙大声呵斥,说不要以强欺弱,但其中一个人却两步助跑,猛地一脚将球踢了过来。
那足球似乎真的在从远方飞向我, 然后飞快地掠过我的头顶。带起一阵风,扬起我的发梢。
我的回忆正在暴走,我已经控制不住了。那一段段的回忆就像放电影一样,从视觉和听觉上把我与现实世界隔离了。
回忆继续控制着我。
伊楠斯打了朝我踢球的那个男生一巴掌,“别乱开大脚!”
训斥完那个朝我踢球的那个男生,他走到了我面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我的头。确保我没有受伤后,他脸上已经泛起一丝红霞,“梅古里,这儿不太适合你,去找你的同桌‘吴十二’吧。”
“吴十二”是我同桌吴田的外号。她在刚入学的第一次考试中因答题卡填错行,英语只得了五十二分,成了全班最低,被人戏称“吴十二”。
我不敢直视他冷峻而帅气的脸,内心深处却有一万个喜欢说不出来。我奋力扑向前,想要紧紧抱着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撞到废墟边上的围墙。我的手背和胳膊被划了几块血印子,手中的水滴石也掉了下来。
回忆的画面开始在我的眼前迅速消散,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甜蜜的恋情,可能只存在于我的精神世界中吧。
强忍着身上的刺痛,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水滴石。它在碎瓦砾中依旧完好无损 、幽蓝、神秘。
我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父母应该很着急了。不想在这条诡异的小道上久留,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书包里,加快脚步,向家走去。
第二天,期中考试将在下午降临。我拿出语文书,准备再复习一遍。看了不到三篇晦涩的文言文,我就已经焦躁不安了。
别的同学大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背课文或看复习笔记,他们偶尔回头看向我,偷偷地笑几下,然后又飞快地把视线放回书本里。
“小梅这么痴情的吗?”
“他只是我们的球王,并没有那么好看,难道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是真的?”
“她可能只是迷了心智。”
“班里仰慕伊楠斯的女生都快数不清了,可就她一个胆子这么大,去追求这永远没有未来的恋情。”
“她平常那样孤僻内向,现在反差如此之大,一定是被伊哥激活了,情窦初开了。”
“前两天的五一劳动节假期中她在班微信群里对伊哥的表白也太直接、猛烈了吧!”
“一看就知道她以前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谈。”
“她这种乱秀单向恩爱却不懂慢慢培养感情的追求者,是注定不会有未来的……”
我一边扒着窗台,看向学校大门,一边听他们聊闲话。虽然我没有完全听清,但我知道他们的话题一定在我身上,最近几天都是这样。
进校门后的学生们分流到各自的教学楼。但在这匆匆人流中,却没有伊楠斯的身影。
伊楠斯的同桌陈雨言来了。
我迫不及待地跑到了他的座位,和他分享昨晚的神奇经历。
“我的伊楠斯给了我一块有神力的水滴石!昨天晚上,我透过它看到了清晰的回忆之景。它能让人所思考的东西变成画面和声音。”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水滴石递给了他。
“伊楠斯根本不是你的!你都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再说了,像他这种性格怪异的人,根本就不会对你感兴趣。”
他用手搓了搓,又对着阳光看了一下,然后把它放在了课桌上,说:“这个玩意儿只是伊哥随手丢弃的一个小玩具。他前几天跟我说过,这是他在一年前从他们小学边上的小卖部买的,这个东西只是一块染成蓝色的玻璃,并不是你所说的‘神奇的水滴石’。”
我又问了他:“那伊楠斯为什么要买这么‘没有用’的东西呢?”
他没有多思考,直接告诉了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上周二扔掉它的时候,我就好奇地问过他。但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不必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和全班同学更没关系’。之后,我也没再多问。”
“以他这种外冷内热、排斥异性的怪异性格和不乱花钱的生活习惯来看,他绝对不会喜欢这种东西。我猜,这东西应该是礼物吧。”他在伊楠斯进班之前,又帮我分析了一下。
我控制不住对伊楠斯的事情的好奇心,又追问了陈雨言一句:“那这是谁送给他的呢?”
陈雨言有些不耐烦了,阴着脸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呢?你自己去问吧,反正他也不太可能告诉你!”说完,他把水滴石还给了我。
我有点怕了,回了自己的座位。我刚一落坐,伊楠斯就和他的另一个“好哥们儿”杨何互相搭着肩进班了。他们之间的动作似乎有些太亲密了。
和陈雨言一样,杨何也是以伊楠斯为中心的男生小团体的成员之一。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抱着这样的心态,去找伊楠斯问水滴石的来历:“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果然,他又一次敷衍了我:“快去背你的课文吧。这是我不要的东西,是我的私事,和你一丝关系也没有!”
早自习开始了。在课本面前,我根本没心思复习,只是跟着大家一起大声背诵课文。
刚才,他在和我说话时,依然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而且还有着一种冷艳的感觉;但和以前不同的是,我注意到他的话音中透着一丝紧张,他的眼神在四处乱窜,不敢直视我。
以前,他几乎不与女生说话。迫不得已要说时,他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愿意的感觉。
无论他对我的态度怎么样,他一定是在隐瞒什么事!
下午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可能是因为考过的试太多了,我并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
考完试还要回班做值日,真的好烦呀!
擦完地后,已经五点多了,我去操场上找伊楠斯踢足球。往常,他们三个人在放学后都会来这踢球,但是今天陈雨言却不见了。
伊楠斯一脚抽射,却被守门员杨何挡在了外。球在从杨何的手上弹开之后,从球门上方飞了过去,直冲我而来。
伊楠斯看见球在场边跑道上一跳一跳的,立即就加速冲了过来。我想走上去捡,再亲手交给他,却被他抢先一步。
他在我面前停球,转身,再踢回球场,一气呵成。有那么一刻,他与我只有咫尺之隔。那种强大的感觉让我想冲上去抱住他,但我犹豫了,被理性的自己定住了。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跨过操场边上的八条跑道,来到球门边。
“我守你攻,5个球。”伊楠斯说着,站在球门前。他双腿开立,双手放在身前,随时准备防守杨何的射门。
我走到了门柱边上,问他:“小伊,今天陈雨言去哪儿了?”
他回过头来,答我:“陈雨言他今天放学就走了,没和我们一起踢球。他说他要回家复习明天的数学和英语。你先在这里看我们俩踢球吧。”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在他知道我喜欢他之后的行为有些反常。我曾经观察过,他以前踢足球时眼从不离球,而且完全不留意不踢的人。还有一点,今天陈雨言的消失应远不及考试复习那么简单。我依稀记得,初一上学期期末考试时,他们三个在第一天考完后就抱着球冲下楼跑向操场。完全不顾第二天的考试。按理来说,他们对足球的热情远大于对考试的畏惧。
他对我是什么态度呀?我一边看着带起气浪的飞球一边思考着。
不过,我还是愿意在回家之前多看一会。他的身体就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我。只要我看着他,就能疯狂地幻想着和他拥抱在一起的感觉。
快六点时,伊楠斯掏出手机,把球放在一边。我为寻找他在隐瞒的事情,跑到操场上去看。而他发现我在偷看后立马把手机放回裤兜里,但我依然看到了一点他的微信聊天内容:
我已察觉到他很不对劲,就问他:“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陈雨言让我早一点回去,他有几道题不会,要我面对面讲。”他急匆匆地说完,挎上书包,抱起足球就加速冲向校门。
我追了几步就放弃了,转身问还没走的杨何:“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杨何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他…想赶上这趟公交车,早一点儿回家。他还和我说过,他一与女生说话就心里慌张,总是试着逃避两句以上的对话。”
“他应该已经上公交车了,我也要走了。天快黑了,你别在学校多停留了。”
杨何的言行似乎有点一反常态,我能感觉到他对我说话的口气变得有些温和。
漆黑的夜将要爬上天顶,月亮也从东方冒了出来。我又一次走进了这条黑暗、寂静的近路。
走着走着,我忍不住自己,又开始回忆起4月时我和伊楠斯在一起的时候。突然,我想起来4月14日的物理课外班。那一天,老师对我们说过一句话:“这道题中,反复多次实验的目的是避免偶然性,寻找普遍规律。”
我想实践一下老师的话,准备验证昨晚的奇怪现象是不是偶然发生的。我把书包放到地上,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拿我的水滴石。
在蹲下翻书包时,我又看到书包边上有一张纸。我像好奇的小猫一样把它抓了起来,仔细观察一番,我在黑暗中隐约看到这纸上有字。我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从书包拿出手电筒,照亮了它。
它的右下角写着“志怪异之物 55”——这似乎是某本书的一页。
我又照了照四周,但周围的地上什么也没有。
这一页好可怜呀!它没有同伴、亲人,也不知道是谁把它丢弃在了这里。
它是愿望之神托梓卡的眼泪,从天界落到地上,化作蓝宝石。它深蓝、晶莹、无瑕,呈完美的水滴形。传说,第一个在它上面滴上五滴眼泪的人必定能实现他的一个愿望。
…………
我找到昨晚那回忆暴走的原因了!
我兴奋、激动不已,都不想往后多读了。我立马把它塞进书包里,并拿出了我的“神石”。透过它,我似乎看到一束温暖的光照了过来。
我好想让伊楠斯立马过来紧紧抱住我!
我心中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我:“这从地上捡的东西不可能是真的,而且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神这一类的东西。”
“不过我还是想试一下,毕竟实践出真知。即使这个传说并不是真的,我也只会浪费几滴眼泪而已。”最后,我的欲望碾压过了理性。
我知道,光靠用力闭眼睁眼是挤不出眼泪的,于是我用回忆对他的感情的方法来让自己流泪。
上周四,就像今天一样,我在做完值日后走到了操场上,看到伊楠斯在和他们的校足球队训练(我与足球场隔着场边跑道)。忽然,一个快球飞了过来。我没能躲过去,球打在我的大腿上,但并没有撞到桌角那么疼。
刚才射门射偏射到我的那个男生小跑着过来捡球,最让我激动的是,伊楠斯也冲了过来,但他不是来捡球的。他尽全力迈开大步,带着一阵风,吹进我的心里,停在了我面前。
他只是关心了一下我有没有受伤,然后从上到下看了我一下。当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小声对他说了一句:“我没事,别耽误了你的球赛。”然后他就跑回了球场继续训练,但速度远远没有冲向我时那么快。
那时,我眼前的景物:绿茵场、穿着上白下黑校服的同学们、红色的跑道;都失去了颜色。我的眼中只有他;我的心情都要飞上天了;我的思绪中荡漾着满满的春意。
“哎——可是现在他却不喜欢我了。”
“我曾计划过在期末考试后拥抱他,和他正式表白,他却离我而去了。”
我用上全部脑细胞的力量来想出哀叹的话,尽全力使自己的心情向下俯冲。渐渐地,我的眼睛终于开始湿润了。
第一、第二滴眼泪滴了下来。
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失去了对现实世界的感知,只能感受到回忆世界中的所有人、事物、声音和气氛。甚至我还能原汁原味地体会到当时我的心情与想法,但我却无法以现在的后悔来改变当初我的所做所为。还有那初恋时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的甜蜜幻想也取代了现在他对我的表白表现得很不在乎后我心中的沮丧与绝望。
上周五,早晨上课前班里与往常不同,格外的热闹,就像暮春时节躁动的大地。他们说话的声音吵得我没办法背英语。
我很好奇伊楠斯的日常生活,于是我走到他们身边去打听消息。伊楠斯和足球队的另外几个男生好像在讨论一些足球的技战术。
当时,听到这些后,我已经猜到了他最近要踢比赛了。但我有些紧张、羞涩,不敢直接问他,只是一整天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课上时不时会看一眼;课间时跑遍整个楼道找他,而找到后往往只是装作不经意的路过,心里却感到一点踏实和甜蜜。
那天放学后,我校的足球场上进行了初中生足球赛的三四名决赛。
操场边上渐渐聚集起来了一些观众,其中有些没穿我们学校的校服。我向他们询问球场战况。他们告诉我,这场比赛是三四名决赛,明天下午4点半的那场才是初中生足球赛的决赛。
伊楠斯的比赛第二天就要开始了,而我还没做好准备。我在思考着,怎么才能抓到他的心。
我兴致勃勃地去观看,却发现是两个来自别的学校的球队在激战,所以我几乎不想看这场比赛。但是我没有因失趣而离开。我的注意力在场边三五成群的观众上。我很快找到了离我二十多米的伊楠斯。他在和他的队友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上的局势。在我的心里,他的专心致志时留给我的侧脸就是世界上最帅的。
我看到边线外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位捡球的同学,于是我想出了一个接近他的好方法:明天比赛时,我得想办法成为“球童”,在场上把足球亲手递给他,再为他呐喊加油。顿时,我的心中又有了丝小期待。
为了破除一切可能阻碍我的球赛加油计划的事情,我又在中场休息时问了那几个捡球的同学。他们告诉我,他们是在比赛开始前被叫过去的。他们还告诉了我一条好消息,赛事举办方没有足够的捡球工,只好从场边观众现场找。
“真是天助我也!”那时我忍不住开始幻想我们的未来了。
上周六,天色略有些灰白,但阳光却很强。那一天的天气,带着一丝夏的热情。
放学后,伊楠斯带着他的大布袋和班上其他几位足球队队员跑到了体育馆中。我收拾好书包,然后跟了过去,发现他们已经换上了统一的队服。
很快,我们校足球队的教练带领他们来到校足球场上进行赛前热身。同时,我们的对手——虎队从操场东侧的门进来了。眨眼间,裁判组也进来了。
我把握住机会,决然地坐上裁判们刚在边线外为球童准备的小板凳。他们并没有赶走我,而是去教学楼前的观众区找了一些人上来捡球。
教练排兵布阵,球员蓄势待发,裁判吹哨开赛。伊楠斯的球队遇上了一个自称所向披靡的N校虎队,但他毫无畏惧。队友没站好位时,他就独自带球过人,直指对方的球门。可是对方的防线也是固若金汤,他被对方的后卫撞倒在地,也没有过一点退缩的感觉。
双方势均力敌,第八十分钟时还是一球未进。
我在心中为他加油,他就如我所期待的一样越战越勇。而对方的奔跑速度却不进反退。在还差一分钟进入半小时的加时赛的时候,陈雨言抢断对方中锋的球,直接传给伊楠斯。伊楠斯抓住对方左路上的疏忽,连过三人,大力射门。球在空中划过一条近乎水平的轨迹,躲开了对方门将的飞扑,直直打入球门。
场外顿时沸腾起来了。我从坐在凳子上的状态直接跳起来,高喊:“伊楠斯好样的!”我的心情就像亲自进了一个关键球一样。激动得都要飞上天了。
他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看到像是发疯了一样的我后,脸上的激动与喜悦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的眼神愣住了,吃惊地看了我不到一秒,然后立刻转身投入队友们那充满着男性热情的拥抱中。
最终,伊楠斯的末局绝杀球让他们成功夺冠。
比赛正式结束后,伊楠斯的队友们过来围住了我,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一再以“他是球队的主力队员,给他加油就是给整支球队加油”为理由来辩解,可他们还是逼我承认了。
等我反应过来后,伊楠斯已经不见了。
哎,从这一天起,他就开始与我越走越远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本应是我向他表达心意的良机却成了隔阂的开始。
刺眼的白光消失时,四周已经有几缕倾斜的阳光了。
“这是什么鬼?我这是在哪里呢?”
“难道说愿望之神曲解了我的心意?”
我带着满心的疑惑,看了看四周,发现我还在原地。我又看了一下手表,惊讶地发现时间居然倒流到了上周四的放学时刻。
“这样看来,愿望之神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是这一次他会不会爱我呢?”
现在,伊楠斯应该还在学校里和球队一起训练。我如果回学校的话应该还能再看他一会儿。
小路通向学校的那一头,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我越走越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人身材瘦小,肤色偏暗,戴着一副眼镜,长发被梳成马尾辫子,背着一个粉色书包。她的长相和我居然一模一样。
难道说,时光倒流会带来这么大的副作用?
大事不妙!她的存在可能会影响我在时光倒流后与伊楠斯的交往。更危险的是这可能会引起一系列的混乱,引起同学和老师的注意。
我得想办法让另一个自己消失。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钢尺前两天刚刚丢了。我还记得,以前放学时我会把钢尺放在口袋里当防身武器。如果现实中的穿越和那些科幻电影一样,那么她的心情、状态和身上的物品应该和上周四的我完全一样。
我要是硬碰硬的话肯定打不过有钢尺的她,所以我决定用智谋来解决她。
她越走越近,抬头看见我时,被吓了一跳。她果然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钢尺。
很快,她的神情就平复了,放下了钢尺,似乎早有准备地问了我:“你那边的世界线上都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一下吗?我现在不知道怎样向伊楠斯表白才能成功。”
我的疑惑又多了一层:她为什么会知道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线通过时光倒流遇到她的;还有她为什么要知道我经历过的事情,也就是对于她来说的“未来”。
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我捡起了地上的那页纸。这水滴石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发不可收拾。
我强忍心中的万般疑惑,回答说:“我原本所在的世界线比你快了整整一周。不幸的是,我的表白已经失败了。他对我一如既往的冷漠,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我。”
她听了后,思索了片刻,看向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我说:“我想和你作一个小的交易。我把我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你,然后你根据你的恋爱经历指导我的下一步行动,如果我成功的拿下了他,我会拍几张情侣照给你看。可以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考虑要不要教平行世界中的自己如何与伊楠斯交往。最后,我权衡利弊,决定把伊楠斯的一些怪癖性格和我自身的反例告诉她。
“没问题!”我坚定地回答。
“我先告诉你一下我的世界线的一些关键事件。”紧接着,她把她在三月的一部分经历告诉了我。
“三月十二日,生物老师讲了‘人的生殖’一课。课上我们班的‘污王’又和旁边的男生讨论羞羞的话题,还发出猥琐的笑声。我忍了整整一节课。下课后,我在老师说出‘同学们再见’的一霎那跳出了污言秽语的区域,来到楼内的中央走廊,心中清静了不少。走着走着,我看到一群人拥挤在前面,像大石头一样挡在中间。他们是从七年八班出来看热闹的。在人群中间,有一男一女被众人推到了一起。”
“当时,他们俩极力挣扎却还是被挤得抱在了一起。那个圆脸的女生用手指着推她的人,用软绵绵却又有些生气的嗓音斥责‘太过分了!’;那个浓眉的短发男生害羞地低下了头,用手臂挡住他泛红的脸。在众人的目光下,他们在害羞的同时还不时深情地对视着对方。这仵事更加激起了我对男生的好奇与兴趣。”
“可以了,不用再多说了,我们俩的在今天之前的经历应该是完全一样的”我叫停了她,以节省时间。
她经历的事情果然和我完全一样。这样的话我的经验教训肯定能让她受益匪浅。于是我开始把伊楠斯的一些事情告诉她。
“伊楠斯的性格确实很怪异,他对男生热情似火,对女生却爱搭不理,甚至刻意躲避与女生的接触,但最令我难以理解的是他在上课时会时不时地偷看我。我以为这是他在暗恋我的表现,于是我在这周六他们队的决赛中为他加油。他在看见我的热情与真心后,又一次选择了逃避,和他的队友直接从操场上消失了。”
分析完伊楠斯的离奇行为和同性性取向后,我以自身经验为反例教她怎样和伊楠斯相处:“你要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在被其他男生盯上时要快速收敛。万万不能向他表白。在他踢球的时候,你可以去主动帮他捡个球。日常交往中,你千万不要因为他的一点行为上的变化而认为他开始对你有感觉了。”
“先告诉你这么多吧。以后我会结合你那边的实际情况来为你分析对策。”
“谢谢你!”紧接着,她从书包里翻出了她的水滴石,然后双手手心向上把它托在胸前。
她一定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但过了将近一分钟她仍然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手上的水滴石也没有任何变化。我也从口袋里掏出了我的,用一模一样的姿势将它托在胸前。很快,我们的默契配合有了效果:我手上的水滴石与她的之间出现了一条湛蓝色的光柱,把我们的手连在一起;紧接着,它变成了一条腕带并凭空附着在我的左手手腕上。我想把它摘下来,手指却穿过了它,根本无法移动它的位置。
此时,周围又黑了下来,她也不见踪影了。我发现我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了。我将水滴石收回到书包中,准备回家。
她的声音又突然从我手上出现了:“这条腕带就是我们俩之间跨越世界线的联络工具。以后你可以从它上面看见我,听见我,也可以通过它与我说话。另外,只有你能听,看见这条腕带。你大可不必担心被别人发现有异常。”
那条腕带发出微弱的幽蓝色荧光。我抬起手,把它贴在我的眼睛上,再一次看见了“另一个梅古里”。在她的背后,有两个男生从大路走进了她所在的小道,他们俩瞪大眼睛观察着她。而这两个人正是陈雨言和杨何。
我被莫名出现的两人吓到了,赶紧对腕带大喊一声:“有俩人在后面偷窥你!”
她听到我的尖叫声后,立刻回头并再次拿出她的钢尺。她先是看了一下远处,然后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疑惑地回答我说:“哪里有人呢?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呢?”
“刚才我的确看见陈雨言和杨何在上下打量你,怎么现在又突然消失了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她又在路边四处走动;在路边废墟中寻找踪迹;在路口四处眺望。最后,她给了我一个荒唐的解释:“这两个人只是你的妄想吧。还有一点就是不要让水滴石离你太远,不然我们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就会断开。”
我装作平静,对她说:“别在这待太久了,早点回家吧。”然后我把腕带从眼前移开,准备走向小道的另一端——通向家的那个路口。
四周黑黢黢的,没有一点现代都市的喧嚣。寂静,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我总担心黑暗中会出现人影,所以我加快了步伐,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在尾随我。
“伊楠斯真的有些不识货。蕴含这么强大的力量的水滴石,他居然当成垃圾随手扔给了我。”我边走边对她说。
到家后,我又给她看了一下今天期中考试未收的试卷,还叮嘱她不要完全按正确答案写。
晚上临睡前,我在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
既然我的追求行为已经失败了,那么用我的经验指导平行世界的自己应该也很好吧。
反正她已经和我作了约定。我平常几乎不会背信弃义,所以理论上她应该和我一样会遵守约定。到时候,我可以通过这条神奇的腕带看到她和伊楠斯的幸福生活。
这两天,我要多多观察伊楠斯,把我所获悉的一切告诉她,好让她在与伊楠斯的恋爱中应对自如。但我就没必要再去与伊楠斯交往了,毕竟他已经用冷漠的方式拒绝了我。
在今后的日子中,我有时在下课后跑到一些角落,和另一个自己汇报一下情况。她也会给我看一下她那边的进展,还不忘感谢我的指教。伊楠斯与她同时出现的次数在与日俱增。
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另一个自已在平行世界与另一个伊楠斯的关系发展的居然如此顺利。
这难道又是水滴石在大显神通吗?
4月26日,周四。我在下午放学时遇上了从平行世界穿越过来的另一个自己。她的时间比我快一周。她把她所遇到的情况告诉了我,还嘱咐我与伊楠斯交往要注意什么。我用水滴石的魔能与她建立了跨平行世界的联系。它的载体是两人左手上的幽蓝腕带。
4月27日,周五。这天早检的时候,班主任对我们说,在下周的期中考试后要重新排座位。班级排名第一与倒数第一(第四十)坐同桌,排名第二与倒数第二坐同桌,以此类推。第一节课下课后,我立刻跑到了走廊的角落处,去问另一个自己。她告诉我,在她的世界中班主任并没有实行这个方案。热心的她还说她在考试结束后会把试卷和分数都给我看,好让我恰好和伊楠斯被分到一起。
中午,我在吃完饭后去操场边看伊楠斯踢球。这时,她又从腕带里“跳”了出来。她再一次提醒我:“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不要被他的身姿迷了心智而打乱我为你量身定制的计划。到期中考试结束后,你和伊楠斯被分到一起时,我再告诉你具体要和他说什么。”
放学后,三四名决赛将战。我跟在伊楠斯后面,去操场上看。夕阳欲沉,西天金黄,我们的影子被拉长,前前后后连在一起。他在夕阳下的背影,让我感到了青春的萌动。在他身后几米观赛时,她又在腕带里和我讲了一下明天的计划。
4月28日,也就是伊楠斯的决赛日。那天,我完全按照她跟我讲的计划行动,像他的影子一样,既能近距离地看着他,又不会被他在意。我提前进场,被赛事举办方选为捡球者,在场边看他与对手的较量。当他最后绝杀对手的时候,我没有像她一样激烈的反应,而是在原地不动,心中一阵狂喜。
五一假期中,她给我看了这次期中考试的所有试卷、解析。还把她记录的成绩和排名告诉了我。我以此为中心进行复习。
她考了班级排名第六,伊楠斯是第二十九名。
5月4日,期中考试全部结束。我们回班把考场的座位恢复成原来的排列方式。这时,腕带中的她又给我报告了一个情况:“我在今天中午吃饭后遇到了在操场上伊楠斯,但他并不在踢球。有四五个男生围在他身边讨论。当我凑过去时他们就立刻闭嘴了。我问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只是说在讨论足球的技战术。我还是很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针对我。”我对她说我会在与伊楠斯成功做同桌之前小心一些,不让他发现我在喜欢他。
在等待考试成绩下来的这两天中,我无时无刻不在回忆和他在学校共度的时光,思念他的样子。晚上,父母带我出门散步,我在昏暗的路边想象着和他走在一起的感觉。周日晚上,我躺在床上时在幻想和他做同桌的未来。
在数天带着甜蜜幻想的期待后,5月7日,期中考试的所有成绩都下来了。她为我制订的第一阶段计划大功告成:我一名不差地拿到了班排第十二名,而伊楠斯也如她猜测的一样再次得了第二十九名。
早检时,班主任明确地告诉我们上周和我们讲的排座方式将很快实行。这一天里,我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狂喜,只是三番五次地向班长、班主任打听关于新座位的问题。但他们始终在说新座位表尚未排好。
放学回家时,我心中的焦急感越发强烈。我想立刻就到他身边,把我的内心深处传达给他。万千的幻想在我的全身暴走。这一晩,我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做什么事都很有劲头,就连走路回家也比平常少用了十分钟。
晚上,她又通过腕带,教了我许多可以和伊楠斯说的话。例如:“这个,和女生交谈也是你必会的一项技能,也是要靠不断练习才能掌握的。”“如果你面对女生比较容易害羞,那么就拿我来练手吧,毕竟我是一个喜欢和各种人说话的人。”“如果你现在不练,那么你以后怎么和同事相处呢?你以后怎么成家立业呢?”“你看啊,是老师把我排到了你身边。这是老师的心意。老师知道你总是逃避女生,不敢与女生独处,于是把性情文静温和的我换到你身边。”“以后要不我和你一起复习功课?”
……
5月8日,周二。我比以往早到校了十五分钟。进班后,我来不及放下书包,就赶忙在教室中到处寻找。很快,我在讲台找到了新的座位表。我和伊楠斯果然被分在了一起,而平常和他如胶似漆的陈雨言、杨何等男生则离我们俩比较远。
顿时,我激动得仿佛要爆发一样。用了近五分钟,我尽可能平复自己的情绪,回到旧座位把自己的书本拿走,再放到新座位上。我把椅子搬了下来,把要交的作业放在桌子上,然后整理了一下换座后自己摆放杂乱的课本。
在其他同学来班里之前,她又嘱咐了我一遍怎样和伊楠斯说话。除此之外,她又给我汇报了她那个世界中的怪异现象:她的班上的几个学霸总说她在自言自语,还有一个人开玩笑说她是学傻了。现在,她怀疑这一切怪异都是这水滴石或是时空腕带造成的。
虽然她那边怪事连连不断,但今天我与伊楠斯第一天做同桌的进行得非常顺利。他刚进班的时候,也去看了一下新座位表,他愣了几秒,然后朝我走了过来。我只用上了一句她教我的话,伊楠斯就同意试着与我交往以练习与女生说话的能力。
今天中午,老师让班上的同学写试卷分析。伊楠斯毫不在乎,还是想出去踢球。我劝他先写完再下去玩,但他说他尴尬地说无从下笔,不想分析。我提出来,要我帮他分析,在他耳边念给他。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拿起了笔,从书箱里翻出老师发的试卷分析表。他先把他的数学试卷拿给我看。
当我看到他的试卷时,我莫名有些小兴奋,但很快又有一种担忧和同情的感觉。因为他的试卷上红叉占领了很多区域。
这是我第一次离他如此近的说话。我极力地控制自己的语言、语气、语调,但还是没能避免烧红了耳朵和脸颊。我很快就为他分析完了,他写了约六七分钟。这时候,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迅速翻开课桌上的练习册,低下头假装写作业的样子,让他不起疑心。
放学后,他终于尝试与我主动说话了:“去踢球吗?”我爽快地答应:“去!”到了球门前,我把球摆在地上,后退了不到十步,然后加速往前跑,想模仿他射门的姿势,但我在球临脚下时却乱了步伐,未能使上甩腿的劲。我的球就像鸭子遇上苍鹰,在空中飞行比他的慢得多,而且没过几米就坠地了。他在门前一伸脚就挡住了。我走上前,对他说:“我的小身板不太适合踢足球,我看你踢吧。”
在其他人到来之前,他给我表演上了踮球。他先用脚尖的挑起了地上的球,再用脚背轻轻地击球。他脚上的球从不向四周偏斜,而且他还能换脚击球。我忍不住地称赞他:“真厉害!”他一改往日的冷脸,自谦却真诚地回答我:“没什么,这都是我慢慢练出来的。”
今天的顺利进展真是出人意料啊!伊楠斯眼中的巧合,其实是我与另一个我联手策划的。在新座位表施行后,他或许是彻底放弃了逃避的想法,开始试着接纳我。其实,还是腕带中的她更高明一些。
这一周的前四天,他的防备在被我的软磨硬泡一点一点地解除,和我说话时也更加坦然自如了。现在,他和其他女生说话也没那么困难了,但这种情况下我总有一种想要把他抓回来的感觉,就像动物世界的配偶争夺一样。
这样来看,明天,也就是5月11日周五,他就将在体育课上和老师一起教我们踢足球了。到时候,自由活动期间,我又可以去找他,让他亲自教我踢球了。
我感觉,我和他正式恋爱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
以上就是平行世界中的自己告诉我的她遇到的全部事情。
现在,她基本上已经不需要我的太多指导了,我享受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明天,我也要走过一个周五(18日),到时候,我又可以通过腕带看到“我”和伊楠斯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一起生活的幸福的青春时光了。
5月18日,周五,放学后。
班里一片热闹:有人还在讨论期中考试的压轴题;有人在黑板后的大屏上画几何题;有人在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约周末的线上游戏;还有人在为他的社团的发展集智纳言。
陆续有同学收拾好书包并走了。我在楼道里,现在还不准备回家。这时,腕带中传来了伊楠斯的轻声细语:“你真可爱啊!小小的,软软的。”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以后,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考同一个高中,上同一所大学。”
我赶忙抬起左手,看向腕带。伊楠斯正在操场上,和另一个自己亲切往来。她的脚边正是杨何带来的足球,伊楠斯把他宽大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地抖动着,半眯眼,嘴角微微一动。
被喜欢的人抚摸一定会很舒服,很开心。
啊,如果这是真的,那该多好啊!即使不是真的,能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也很满足了。
她现在就像主人手上的小猫,享受着伊楠斯的深情一面。
意外发生了。
如同晴天霹雳,陈雨言在远处喊我:“梅古里,你又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怎么又开始自言自语了,还低下头笑呢?”他用带球过人的最高速度向我冲了过来,踏得地面很响。他堵住了我的去路,我在墙角无处可逃。
“不要再自言自语了。那些事都是假的!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平行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另一个你。那些都是你的妄想。”他有些凶狠地大声说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明明已经成功了…还和我畅谈解忧,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个混蛋,我要告老师。”我也不敢示弱,强硬地怼了回去。
他抓向我的左手,但我的反应没他快,没躲开。他一下捏碎了固定在我左手上的幽蓝腕带。我想弯腰下去捡,发现这些碎片怎么也碰不到,还因被他抓住而抻疼了左肩。最后,这些蓝色晶片的颜色很快变淡,就像蒸发了一样。
他很快反转了态度,来和我道歉:“刚才是我有点冲动了,我很抱歉伤到了你的脆弱的小身板。但这件事和你想的的确不太一样,伊楠斯也远不及像你说的‘不会和女生说话’这么简单。”
我缓和了一下自己怒气,准备听他继续讲下去。
“早在你第一次对我说关于水滴石的怪异时,小伊就告诉我这些现象不可能是真的。我们三个男生去问过班上的陈学霸,他用他的理性思维解释说这是你因喜欢得太深却又得不到而产生的妄想。”
“在当天中午,也就是期中考试的那一天,我和小伊在食堂集合,共同商讨帮小伊摆脱你的方法。那一天的语文考试上,我想起了我看过的一部动漫,给了我编造谎言的启示。在讨论中,小伊告诉我他曾给你丢过一块水滴石;我就将计就计,瞎编了一个关于它的传说,考试结束后快步跑到复印店打印了一页,然后扔到你回家的那条小道上。期间,我还让小伊和杨何在操场上拖住你。”
“你们这群男生可真阴险,还有你居然知道我回家走哪里。”我并没有恶意,只是被他们不走寻常路的想法惊住了。
“小伊的故事说来话长。在校我就不和你赘述了。不过他让我把这些东西拿给你看。”说着,他把手里的一卷东西拿了上来并展开了。那些是很多写满字的纸。“伊楠斯今天刚放学就走了,我猜你也没有什么想在学校里看的。你快回家看看这一沓他的回忆吧。”
伊楠斯的回忆?他的回忆对我有什么用呢?他给我这些东西目的何在呢?
“最后和你说一下。今天是小伊安排我过来叫醒妄想中的你。”说完后,他从4楼走了下去。
走在放学的路上,今天的我,格外的焦虑。没有了前几天那种不劳不获的恋情,感觉真的有些寂寞。
回想起来,最近几天,我根本没理过他,只是一直在和那个并不存在的世界说话,但他却总时暗中观察我,偷看我。我的行为根本没有干扰到他,只是有些让人费解,那他为什么要撕碎我的希望呢?
他到底只是想摆脱我,还是想用这样令人绝望的方式来惩罚我,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今天的心情格外风云涌动,内心无法安宁。
难过、疑惑、内疚、失落,我的眼晴在这复杂的思绪中湿润了。可曾经神奇的水滴石却再也不会显灵了。
回家后,我第一时间拿出了陈雨言给我的那堆东西。这些都是伊楠斯的日记,但并不齐全,我一边看,一边按时间顺序把它们排列整齐。
2017年4月10日,我班举行了英语谜语大会,把我们从繁重的小升初备战中暂时解脱出来。那一天,我想出的三个谜面都被5组的女生茵苏猜出来了。她真的带给了我内心一种莫名的冲击。
4月13日,数学课上进行了周测讲解。讲到前几年的真题时,老师把4个满分的同学叫上去给大家讲题。平时对数学不太感兴趣的我居然认真地听了起来。只是因为茵苏站在讲台上一步一步地给我讲了一道错题。
4月14日,傍晚,放学后的足球课外班上。我站在球门前,看着同学们在小场地上磨练自己的脚法,却难以将精力集中在球上。我又回想起了今天早上茵苏和我一起讨论昨晚的作业。我请求她,我有不会的题就去问她。她很快答应了。她的身影总在我的脑中时隐时现。
今天,我第一次想着和茵苏一起学习、一起生活。我对自己说,可爱的她一定会让紧张的备考生活愉悦一些。
4月21日。这一周里,我每天早上来学校都比前几周早。我借着和茵苏讨论作业的理由去找她玩。今天,我给她看了我在昨晚上画的画,她没有猜出来这张小画的意思(两个人互相吸引),我告诉她:‘以后你就能明白它象征什么。’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把画收进了书包里。
4月22日,周六。英语课外班上,我们在做模拟题时遇到了一篇关于爱情的阅读题。虽然殳没有完全读懂里面那些浪漫的意境,但我还是感到心动不已。老师讲解时,我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坐在我左侧的茵苏——她好像是因为来晚了没有别的地方可坐才来到我身边。下课后,我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卖玩具的小商铺,看见了许多彩色的小玻璃珠子。我就在那买了一颗蓝色的水滴形的,准备下周一送给她。
我一边读着,一边思考着。伊楠斯给我的这部分日记上总是有一个叫“茵苏”的人。难道他也像我一样有着相似的初恋经历?如果是这样,他给我看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但是,很快,我就读到了一个改变他的命运的转折点。
4月24日,周一,早上。我按上周的计划把那颗玻璃珠子给了她。但这时,教室门口突然进来六七个女生,她们合力逼问我是不是喜欢茵苏,我还在极力否认,但她们却面不改色,逼着我承认了。很快,这几个女生又去告诉她,说我是在诱惑她,对她有想法。整整一天,我都被笼罩在不安与气愤之中。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和我热情地探讨问题了,反而是能推辞就不多说。
4月27日,周四。这几天,我五次三番地去找她,想和她讨论五一假期的计划。但她都以‘我还没想好呢’来应付我,还说我讨厌、烦人。
这几天中我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时而焦虑,时而期待,时而后悔。理由、借口、妄想,在我的脑中战个不停。我一直在全方位地向大家说我对她的喜欢。
4月28日,周五。她疏远我已经有快一周了。因临近五一假期,在最后一节课上课前,我带着仅有的一点希望去问她在假期里想去哪玩。但是,她再一次逃避了。最后一节的英语课上,老师叫我去帮他核对小测分数。下课后,我只好被英语老师带走,无奈告别了茵苏。等到我从老师办公室中逃脱出来后,本应做值日的她却不见了。有几个女生告诉我她刚放学就消失了了。
和前两天一样,她肯定又是想逃离我的视线。
我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一路惴惴不安。车刚驶离学校没几分钟,就遇上了堵车。我放弃了自己的座位走到驾驶员旁边,看向前车前方,发现远处围了不少人。车流慢慢地蠕动着,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担心。最后,我最怕的还是发生了:我从交警与几个陌生人之间,看到了茵苏的粉色书包,脏兮兮的。而她自己却侧倒在一辆车前,一动不动。我想下车去救她,却又害怕被讹,而且公交车也不能开门。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消失在远方。
4月30日,周日。我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眼前发黑,却查不出自己患了什么疾病。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近两天了。虽然昨晚上的新闻中报导:这起交通事故完全由于驾驶员饮酒并行驶过快造成。但我心中还是有着无限的愧疚。如果茵苏能晚走几分钟,就不会被醉驾者撞死;如果这周一的那六七个女生不来找事,她也不会就此疏远我;如果我不给她送东西,那些女生也不会说我喜欢她。
可这些都是如果,现在我的一切牵挂都没了,我存在的意义也几乎没有了。这两天,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却又不能彻彻底底地死。只剩下那一颗没能成功送出去的玻璃珠子,承载着我的五味杂陈的回忆。
深夜,我都害怕得睡不着觉。两天前的画面在我脑中无限地回放。噩梦重演一次又一次。
5月1日。我看不到我的未来,看不到希望。
7月3日。她已经走了两个月了。我想忘记这段痛苦的时光,却怎么也忘不掉。我不太想写暑假作业,但又没什么事可以干。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总是短暂闪过我的脑中,又很快消失。距离初一开学还有不到两个月。到时候,为了避免悲剧重演,我再也不想和女生接触了。
从读完他的日记之后,我渐渐地对他产生了同情的感觉。他也像我一样经历过失恋的痛苦,而且比我深了几十倍。
现在,对于我来说最大的问题是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而不是他有没有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也就是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随着他的日记一页一页地被翻过去,我对他的认识也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晰了。
8月25日,周五。终于等到返校的日子了,还有就是明天我们新初一就要开始军训了。今早,踏进期待已久的校园后,我在老师和班级表的引导下很快找到了我的班级——七年五班。进班后,我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已经不在的茵苏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身体小巧可爱,手臂纤细,肤色偏深,也戴了一副眼镜。
她的出现可把我吓坏了,我赶紧移开视线,离得远远的。我去看座位表,发现她的名字是梅古里。紧接着,老师叫我们去搬书,然后去操场上进行开学典礼,顺带说了一下军训的注意事项。最后,老师给我们发了几张家长信,就让我们回家了。
梅古里的出现又一次让我回忆起那段时光,更不可想象的是,今后三年的初中生活都要和她在一起。以后,我可能再也忘不掉那段幸福却又悲剧的初恋了。哎,我希望用来冲淡一切回忆的初中生活居然要变为长达三年的心理折磨。我开始胡思乱想:这难道是老天给我的天谴?难道是因为我的出现害死了茵苏,老天才把茵苏的冤魂化作梅古里,发派到我身边来折磨我?
8月29日,周二。明天军训就结束了,这几天的生活并不是像前辈描述的地狱一样。这几天,我每天晚上在回宿舍后都记下一些军训中的点点滴滴。在熄灯之前,和我同住的男生们闹个不停,幸好今年的教官不是很严厉。这几天来,我在教官让我们休息时不断观察梅古里,发现她很少勾搭周围的女生。从现在来看,只要我平常不靠近或主动找她,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
9月22日,周五。能在足球社团和校友们一起驰骋球场的感觉真爽。也许,只是在我专心地盯着飞快的足球时,心中才能暂时忘掉那段难以告人的回忆。
有些时候,体育课上总有脚歪的球员,瞄东射西。有一次,梅古里在操场外侧发呆时被对方前锋的歪射精准命中。他们和体育老师很快冲了过去检查她的情况。那时我的心中充满矛盾,想要去保护弱小的她,却又本能地害怕,恐怕5个月前的悲剧重演。
10月30日,周一。期中考试很快就来了。在复习课上,我又一次看向了梅古里,就好像她是我喜欢的茵苏一样。那未能得到满足的感情还在我的脑中徘徊不去,我却又怕某一天她突然与我和好而我却不知所措。我的精神仍然被没有实际意义的妄想占据。
2018年1月18日,周一。今天虽然是期末考试,但中午时陈雨言他们又叫我去踢球。今天,我趁对方因为期末考试而心不在焉打进三球,被杨何喊作‘伊球王’。其实复不复习对我已经无所谓了。
梅古里已经出现快五个月了。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地看向她,回忆起和茵苏的往事。但我总是在心中告诉自己,那段恋情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不要再去幻想和‘另一个茵苏’重新来过。就是因为梅古里和我同班,我现在依然对我的初恋的点点滴滴记得清清楚楚。
4月9日,周一。已经快一年了,但我仍然忘不掉她。毎天到校无意间看到梅古里的侧颜时,就会使我想起一年前那青涩而又有一点点甜蜜的回忆还有那时我无知的幻想。幸好,现在她一直没什么事而且没有在我旁边出现反常举动。
初中生足球赛马上就开赛了。我作为校队中年级最小的主力,深受教练的喜爱。这几天,放学后的集训愈加频繁。我的身体处于连轴转的状态。
4月11日,周三。放学后,我在收拾书包。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偷偷说我帅,而且这声音正是梅古里的。我当时就被吓住了,赶紧去和陈雨言和杨何核实情况。他们俩吿诉我,他们也听到了,而且是一个害羞的女生的声音。这证明了刚才并不是我出现了幻听。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应该怎么应对她,应该怎么婉拒她的表白。但是,我还是纠结无比,一方面期待她能主动过来陪我,另外一方面又怕老天因为移情别恋而惩罚我。最终,我还是决定远离她,不背叛一年前我永远爱茵苏的诺言。这样可能是最安全的处理方式了。
4月13日,周五。第一战正式打响。对方是离我们很近的一所中学的虎队。虽然他们的名字很霸气,但实力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强。我和初二的一位学长各进了一球,而对方的进攻思路完全是我们在防守训练中练过的,他们一个也没进。
在比赛过程中,我注意到了操场的入口处。梅古里居然出现在了这里。虽然我不能确定她是冲我来的,但我还是要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警戒状态。比赛结束后,我又吩咐我最亲的哥们儿陈雨言,让他在今后盯紧梅古里。
4月21日,周六。我们在昨晚的比赛上赢得了半决赛的入场资格。这一周中,我注意到梅古里在我身边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陈雨言的观察也印证了我的猜测:她已经盯上我了。但是我又怕直接了当地拒绝她会使她伤心欲绝,就像一年前的自己一样。所以,我决定先用远离的方法,尽量避免和女生尤其是她对话,给自己留一点时间思考。
4月24日,周二。已经整整一年了,自从茵苏和我的关系发生重大转折,走向末路以后,那未能实现愿望的礼物——水滴石,就一直呆在我的文具盒中。今天的第五节课,我又一次将它拿了出来;透过它,我又一次看见了一年前的回忆。下课后,我一直纠结着,留着它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它只是会让我不断想起过去的事情,却一直轻轻撕拉着我心灵上的伤口,让它无法痊愈。
最后,我决定扔掉它,顺带着那些回忆。我不忘问了一下班里有没有人想要,结果无人答应。我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向上甩臂将其抛到脑后。
今天的晚训上,教练当众表扬了我昨天的比赛上的末局绝杀球。他让我们队所有人以我为榜样,做到临危不惧,做好技术动作,灵活调整射门的角度。
4月25日,周三。今天的体育课上,老师又让我和另外几个队友教大家踢足球。这下子,梅古里又趁机找了上去,让我教她射门。我的内心深处有些动摇了。但是在我反应过来前,旁边的几个男生就开始嘲笑她,然后自以为是地来了一脚定位球,果然歪了,差点砸到梅古里。我感觉他的脚法实际上还不如一些女生呢,于是大声地骂了他两句。
为了不引起别人对我的怀疑,我装作对她什么感觉都没有,赶紧过去察看她有没有受伤。虽然她安然无恙,但是她却表现得有些紧张,没有说出话,而且不敢与我四目相对。我也怕自己会暴露,所以我让她去找女生玩,然后赶快把头转过去,不再看娇小可爱的她了。
4月26日,周四。今天的晚训上,梅古里又来了,我尽量回避着她,却又看见她被别人的歪球踢到了。我真的不忍心让她受伤,所以我很快冲了过来查看她。她虽然很疼,但她强忍着,不让我担心,叫我快一点回场上练球。我又有一些回想起一年前那种与茵苏贴脸时心动的感觉了。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在绿茵场上一直奔跑,我的头脸一下就热了。为了不让她对我的好感不影响后天的总决赛,我赶紧扭头跑回了球场。
最近,无论我走到哪,我感觉我身后总有人在尾随我。我不知道是梅古里对我的喜欢有那么痴狂,还是我心中的幻觉——茵苏的灵魂。
4月28日,周六。总决赛一触即发。然而我的状态却有些回落。因为今天是她的忌日,我的脑中总在回放着那心碎的一幕,难以把精力投入到球场上的进攻防守上。更糟的是梅古里又出现在了球门后的捡球位上,她的出现让我的精神更加混乱了。
上半场,我因精神紧张而错失了两次左路突破和一次远射的机会。下半场还剩10分钟时,我们两队仍然是1:1平。眼看加时赛就要开始了,我停下陈雨言的传球,然后看到他们左路有空位。这次,为了不因她而分心,我强行把目光从球门拉到脚下的皮球,绷紧了神经,猛然加速冲过对方后卫。临门一脚时,我怕踢歪而伤到球门侧后方的梅古里,于是我就闭上眼睛,不再看她。我最后奇迹般地凭感觉射了进去,球飞过对方门将的手,从球门的右上角进了。
当睁开眼睛后,球门后的梅古里大声地呼喊着:“伊楠斯好样的!伊楠斯加油!”我一瞬间就懵了,转过身去,队友们一齐热情地抱住了我,可我的心情却有些低落与迷茫。
我的队友们成功地守住了这最后几分钟。我们以2比1战胜了虎队,成功夺冠,领奖仪式将在下周三举行。
我想快点回家静一静自己的心,于是派陈雨言去问她是不是喜欢我。我则趁机逃跑了。
五一假期中,我没去旅游。梅古里一直在班级微信群里向我表达爱意,炫耀她是如何计划追求我。我看着她和体委远隔千里却在网络世界中激烈地争论关于喜欢的话题,而自己却想着不要在意她。
其实,这两三天中,我一直摇摆不定,心中的两个人格也在激烈地争论着:表人格让我尽量远离她,去和男生们玩乐;里人格却让我借着这个契机,去实现那一年前没有结果的愿望。为了能集中精力复习期中考试,我没有理她,她给我发的一道数学题的解法我也没看。
5月3日,周四。一大早,梅古里就给我来了个大惊吓:她拿着上周二我丢掉的蓝玻璃珠,来问我这东西的来历。我下意识地推辞了她。
中午吃饭时,陈雨言在食堂转了几圈过来找我,和我说了一下梅古里的事情:她早上说她在看着‘神奇的水滴石’时产生了怪异。我不想知道这些没有用的事情,直接问了他一句:‘怎么才能摆脱梅古里对我的死缠烂打呢?’他给了我一个特别而听起来有点荒谬的方法,还是基于我上周二丟垃圾失误想出来的:编一个关于水滴石的传说,让梅古里相信水滴石能实现她的愿望。最后,他给我和杨何今天考试结束后具体的行动部署,还用动漫式的思维解释了一下这个方法为什么能成功。
我相信了我的亲同桌陈雨言,放学后完全执行他的命令,在球场上与杨何一起拖住梅古里,为陈雨言那边的行动留下了充足的时间。果然,如他所想如我所愿,计划的第一步顺利完成。
真令我想不到,原来我在这些天经历的一切都是陈雨言一手安排的。他这个人并不坏,却真的是有义气。
我快读完了,伊楠斯对我的态度又一次发生了逆转。
5月16日,周三。陈雨言是真的厉害,他的计划使梅古里近两周都没过来找我。可是他的计划是弊端也开始显现出来了:梅古里每天都沉浸在她的妄想中,和并不存在的平行世界说话。每一天,我看见小梅向另一个她倾诉想和我在一起的感觉时,我都会感觉到愧疚,内心的动摇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厉害。
5月17日,周四。这些天,我们三人一直保持着对小梅的暗中观察,发现她对并不存在的平行世界的依赖程度越来越深。我害怕,如果某一天,她认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会精神崩溃,导致一年前的悲剧重演。所以,我想着,我要把我的经历坦白给她。我根本没讨厌过她,只是不想看着她在我身边做出奇怪的举动。
我在努力地思考着:一年前那永远爱茵苏的誓言,早已从动力变成了阻力。现在,它的存在已经没有了意义,抛弃它,似乎已经成为唯一的正确选择。因为只有这样做,我才能让自己放下顾虑,用真心来对待她。
5月18日,周五。今早,我犹豫了好久,也没能向梅古里说明真相。现在的我一看到她就会小鹿乱撞,却找不到为什么,也不敢靠近。这是我内心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愿意,就过来吧。
中午,我找了陈雨言,把我隐瞒的经历告诉了他。还吩咐他代替我去告诉梅古里事情的真相。最后,我决定将这宝贵的日记也交给他。
我恍然大悟:原来伊楠斯始终就没有讨厌过我;只是因为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绝望,他才会与我保持距离,对我冷淡。我也曾与他共感,那种喜欢到了精神世界的最深处,却永远不会有未来时的无助期待、自我欺骗和假装忘记。
整个周末,我都异常亢奋,只是因为伊楠斯的一沓日记。我很快写完了作业。周日晚上,我在家边的一片街区漫步,我走得比平常快。许久,我身上的衣服被汗浸湿了。我看向远处的灯光绚丽、人来人往、繁华都市。我边走边想,要是他和我一起走过这街道,那该有多浪漫幸福啊!
我计划着,下周一我要早点到校,然后在教室门后面等他。他进来时,我就给他一个惊喜,环抱他的前胸后背。
等候心上人降临的周末格外漫长,可它再无聊,也总是会流过的。
5月21日,周一。我起来的时候,窗外还只有深蓝色的天空和橙黄色的路灯相互映衬。我已迫不及待,想要被伊楠斯抱住。熬过这两小时后,我终于到了学校。
校园静得只有我的脚步声。
我走上初中楼三层,来到七年五班门口。我们班的前门已经开了,灯还没开,窗帘却全被拉上了。我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没有贸然进入。我轻轻地探头往里看,发现伊楠斯正在黑板侧面的窗边。他抓着栏杆,用手臂挡开窗帘,向楼外的中央过道呆呆地望着。
我能确认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我,并转过身来。我见他已经发现我,就没有犹豫,反手摘下书包放在地上,踏上讲台,向他奔来。
我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用双臂环抱住他的身体。他也合拢健壮的双臂,贴紧我的肩背,把我们俩的身体紧紧压在一起。顿时,连我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我看着他轻轻地闭上双眼,神情如此轻松,低下头来,让我亲身感受到他身上迷人的男子汉的气息。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地与他接触。
他终于放开了我,这时,已经过去一分多钟了。我喘了几口气,然后把嘴靠到他耳边,轻声地对他说:“以后,有什么困难,不要总憋在心里,告诉我;我是与你隔阂最少的人。伊楠斯,我喜欢你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些天来我看着你纠结、烦恼、眼神空洞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后悔,还与盲目乐观的期待反复发作,就像一年前的你一样。让我来慢慢治愈你心底的旧伤吧。”
他转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我一下。
“你好可爱啊!在我眼里,你就像曾经的她一样纯真无瑕。”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伊楠斯这样放松地微笑。
伊楠斯用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又弯下腰用左手拎起了我的书包。“谢谢你,能如此坚定不移地喜欢我。我会把一年前我没释放出来的热情全给你。”他说着,然后搬下了我的椅子,帮我放好了书包。
外面传来了拉杆书包的声音,我迅速扭头看了一下,是别的班的一个男生。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课本随便翻了翻。很快,伊楠斯从教室的另一侧走到了我身边,搬下我同桌的椅子,坐下来并贴在我的左边。他先是沉默地和我一起预习了今天的课业内容,看着我写了一道课外题。 然后他突然伸出右手臂从腰间搂住了我,悄悄地告诉了我:“其实我早在一年前就想象过和喜爱的人上同一所中学,幻想过在暑假中和她一起去海边玩。今天春节,我的心情时好时坏。在家里的我格外的寂寞,总是不停地回忆小学六年级下学期的生活,回想着那段时期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
他的手掌在我身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我也好喜欢你,小伊。你的一切愿望我都会试着满足。不过,你得先把学习成绩提上来,才能向家长要求去旅游。我可以帮你,正好能以学习的名义每天黏在一起。
他没说太多没有用的东西,和我约定下午放学后一起去食堂,然后几个大步走回了他自己的座位。
他此时心中一定充满了甜蜜与满足。
很快,第三个、第四个五班的同学进了班。他们先观察了一下我们俩,然后眼疾手快地补起了作业。
从今天开始,我比以前更认真地记了课上笔记。
在课间休息时,我总会逼着自己去写作业。我开始仔细规划课间的行动与时间,上厕所和打水都要跑着去。就连中午吃饭时也跑着去食堂,就是为了早到少排队,省下更多午休时间。而午休时,伊楠斯总是会坐到我的身边。我们互相监督,一起写作业或是复习考试内容。我和他第一天就立下约定:谁在午休时间开小差,就要被对方捏一下脸。
放学后,伊楠斯带我到操场上。他开始教我传球、停球、运球……与此同时,他的两个哥们儿只能在旁边练攻防,时不时羡慕一下我们俩的生活。
周四那天,他以锻练力量为由,抓住我的腿,把我举高高。在操场上其他同学的目光下,我感觉非常难堪,所以我使劲扭动大腿。他很快就把我放下来,拍几下我的后背,笑着说:“小梅,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让我有一种想抱你的欲望。”然后调皮地跑开。我就快步追过去,我慢他慢,我快他也快,怎么也追不上。最后我气息不调,体力耗尽,跑不动了。此时,我跑了两大圈还多。他转了过来,我就拍了一下他胸口。他却不怎么大喘气,看着校服被汗水浸透的我,和我约定:“以后,就像今天这样,我和你每天放学后都来运动一会儿。我虽然有些害羞,但也接受了。
下午不踢球的时候,他就带我去食堂,在空调凉风的轻轻抚触下,先和我一起写一会儿作业。有时他还让我给他讲一两道题。每天,他都是陪我吃完晚饭再回家。然后,我跟在他身后走出校门口,看到他坐上公交车后,我才从小道迅速赶回家。
这样形影不离的生活持续了几天,我已经很满足了,可还是希望他能够永远拥有我。
5月29日,周二。外面阳光火辣辣的,气温高达35度。
今天放学过后,班长一直催我去老师办公室。进去后,我看到班主任在门口等着我,拿着手机板着脸。
我已经预料到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上星期我和伊楠斯的恋情不知为何被老师发现了。
“梅古里,你是不是真的爱他?请你严肃地回答我。”
我心生害怕,放弃了多加掩饰,低着头说:“是……是的……喜欢伊楠斯两个多月了。”
“你要知道,喜欢是喜欢,爱是爱。你现在还领悟不到,爱是长久的,爱一个人就是要接纳对方的缺点,对他负责任,为他付出努力;而喜欢是暂时的,表现为你因对方出现或与你简单互动而愉悦。你还没到成熟的年纪,还不是时候去恋爱。你现在必须以学业为重,不能因为他而影响学习。”
班主任讲完这一大段道理后,停顿了几秒。我紧张得额头冒汗,不敢说话,生怕会失去他。
“我这个人呢,也不喜欢破坏别人的好心情。这样,我提出一个条件:只要你能和他在学习上互帮互助,我作为班主任就不再干涉你们的关系。我会重点关注伊楠斯的日常作业,还有你们俩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
班主任居然这样开放!我的印象中所有老师都会毫无留情地拆散早恋的学生。
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现在,我的未来又有了新的希望。我长舒了一口气,坚定地回答老师:“好的,老师!我一定能改掉他不认真学习的毛病。他昨天晚上对我说过,没有我他就几乎学不进去。”
班主任转过身去,看了一下办公桌上堆满的文件。然后和蔼地告诉我:“确实,从上周开始我就看见伊楠斯有明显进步了,当时我一直纳闷儿,他这样不学习老踢球的学生为什么会突然对学业上心呢。昨天我还错误地表扬了他父母管教得当……你是班里的好学生,我相信你能把握好分寸,做到学业情感二者得兼。”
“我不想留你太久,快点回家吧。再嘱咐你一句,作为一个身体弱小的女生,和他一起学习时你一要保护好你自己!”
“张老师再见!”说完之后,我便走出了办公室,关上门,加速跑回班里。
此时,伊楠斯已经不在班里了。我去问了一下他的几个好哥们儿,他们说伊楠斯下课后就立刻离开了教室。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猜张老师也一定和他谈话了。我一定要找到他,和他讲清楚这段关系的问题,无论要用多长时间。
按照上周的情况,他现在可能在操场上跑步,也可能会因为老师的管教而心情崩溃,四处游荡。我感觉我还是应该先去最有可能的操场上找。
果然,我在操场入口边的树下找到了伊楠斯。他正站在树荫下看向操场对面的高楼大厦。
我准备悄悄走过去,给他一个惊喜。然而在两三米外,他就发现了我,转过身来,一个向前上步便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格外的热乎,热得有些发烫。
他很快放开了我,然后深情地看着我的脸,眼神亲切而幽深。他又从头到脚看遍我的全身,向着我倾诉内心的喜悦:“能和你一起学习,我已幸福无比。”
此时,伊楠斯的两个好哥们儿在操场上拿着足球说话。
陈雨言说:“这个梅古里是真的绝了,就连老师都管不了他们俩。我白帮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了。”
杨何说:“小伊他就是这样的人,并不是典型的重色轻友。他以前只是因为心里的矛盾,才被迫与咱俩在一起。现在,你顺从他,帮他解开了矛盾,却换来了他的冷漠。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根本原因是他从一开始就喜欢梅古里。”
陈雨言恍然大悟,说:“也就是说他从始至终就没把我当作交心朋友。我只是他可有可无的一个‘备胎’罢了。”
我不想管他们。
“小伊,我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热恋的感觉!”
“我也好有感觉。”他说着,便拉上我的手,向操场走去。
……
五月,是一个炎夏的前奏,是我与伊楠斯的热烈恋歌。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和伊楠斯一起学习了很多,进步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
他从以前的嗜球如命,到现在为了与我在一起而一起努力学习。这期间,老师们格外地惊讶,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我的身材也功不可没。伊楠斯不同于我想象中的男生,他对体态丰满的女生毫无好感,反而喜欢身材平平,个子矮小的我。我经常通过身体上的接触来缓解学习的压力。例如,他眼睛干涩的时候,就会抬起头来看看我;他想不出答案时,就会来摸摸我的头;放学后,或是老师不在时,我会站到他胸前,让他搂搂抱抱,给他一个应对学习挑战的好心情。虽然我与他的关系已是很亲密,但我们俩还在互相监督,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一起学习上,没有去做过分的事情。
我作为期中考试年级排名的第二十一名,被分到了高手云集的第一考场。而伊楠斯则因为期中发挥失常而掉到了第六考场。但是显然地,他有冲破一切障碍的决心与力量。
6月25日,周一。考场中已经有阳光照进来了。现在距离第一场开考还有一个半小时,整个楼道里一片寂静,还没有几个同学来。
我从考场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静静地坐下。今天的第一考场又来了许多新秀,大概是他们已经熟悉了初中生活的节奏了吧。
我在复习着。各位学霸们也早早地来到考场,纷纷开始备战。与邻近的几个考场不一样的是,第一考场安静得很,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讨论问题的声音。
已经过去近半小时了,我觉的自己没有什么需要复习,于是我合上书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我的正后方,有一个圆脸女生弯着腰,凑到我后方一个位置的男生脸上。他们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厘米,似乎马上就能吻上了;他们共用一本语文书,在复习古诗文。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脸红,低下了头。
他们的这一标志性动作让我想起来了:他们两人不就是3月12日被强迫推到一起的两个人吗?时隔三个多月,我又一次见到了他们,可他们依然像以前那样腼腆。
我的右边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他趴在桌子上,枕着左臂,头冲向右后方。没过几秒,他坐了起来,看了两下书,然后又向右后方瞥了一眼。
我猜,他一定是在偷偷地,看着他喜欢的人。因为他的小动作很像两个月前伊楠斯看我的样子。他好像也是靠恋爱的力量考入了第一考场。
连他这样的样貌不佳的人都有桃花运,真可谓是杨何说过的“自古一考出情侣”。
我在这感慨中等来了伊楠斯。他摸着我的肩膀,给我说了一声“加油”,然后就回到了第六考场,复习他的东西了。
我很紧张,害怕乐极生悲, 而又很期待暑假的生活。伊楠斯对我说过,如果他考进了年级前50名,他的父母就带他去他喜欢的地方旅游。而我要达到的目标就更容易了:只要我不掉出第一考场(年级前40名),就可以去想去的地方旅行。凭我的实力,只要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我将十二分的精力集中在考卷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字;不放过任何一道题,不放过任何一点记忆。我的感觉和往常一样,考题并不是很难,可是经过一天四科的后历练,我却比以前的考试后更加困乏。
第一天的四科结束后,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班里,收拾放在班里的东西。所有事结束后,他像往常一样领着我去了食堂,和我讲了讲今天的考题,又互测了一下明天的考试内容。
今天的考试,我真是好轻松啊!伊楠斯真可爱,也很认真。我发现,他对学习的态度就像对待我一样一丝不苟。我最真切的愿望已近在眼前。
为期两天的期末考试结束后,周四返校领成绩单。而周三则是在家中休息的一天。
在焦急等待的这一天中,我和伊楠斯进行了好几次视频通话。他总是担心自己考不好,我就用轻柔的声音给他心理暗示,他一定没问题。
他邀请我和他一起玩枪战游戏,还叫上了班里的另外两个男生(都是我不太熟悉的)。他们枪法精准,带我连胜了三局。
我与他商量了一下,拟定于7月8日一起出发去海边旅游。
激动我心的一天终于到了。
在试卷下发前,我已经无数次设想以后和他的生活。现在,是时候揭晓答案了。
试卷一科接一科地被发到了我手上,而我却一点也没有踏实下来。
老师拿成绩单,按学号念分数,还让我们核对登分是否正确:“1号,90分。2号,83分。3号,80分……”我一边核对着自己的分,一边帮伊楠斯记了一下分。等到全部科目的成绩都念完后,我怕自己算错数,又用计算器算了两遍。最后,我的期末总成绩比期中高了7分。
算完我和伊楠斯的成绩后,我去和班上的几大学霸比分数。他的成绩比期中考试时提升了几十分,但还是有点悬。
班主任又叫了几个男生去搬办公室的资料。我看见伊楠斯踊跃地去,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我能感觉到:班主任的脸色明显比期中考试时和缓了。
做完假期前的安全教育后,老师就让同学们回家,而我作为今天的值日生还要擦地。伊楠斯就像影子一样,不想离开我,还在教室后排桌子上和另外几个同学登分。大大小小的数字此起彼伏,错落有致,他们的工作很顺利。我也擦完了地。
我们将存有七年五班成绩单的笔记本电脑交回班主任手中。奇怪的是,班主任并没有叫“老搭档”,而是让伊楠斯和另外两人去制作年级排名表。
我也很好奇,所以我悄悄地跟了过去。到了信息技术机房,一位专门的电教老师打开了一台电脑并插了一个U盘,然后,班主任又下了一条奇怪的命令:“只让伊楠斯一个人操作,你们俩先看着。”
只见他手不忙脚不乱,很有信心。他打开一个个的表格,拖框、复制、粘贴,将它们拼成了一个年级大表格;然后熟练地敲出求和代码,将其下拉复制,每个同学的总分只用了十几秒就出来了;最后,他点开排序功能,设置为按总成绩从高到低排。
年级内的排名一目了然。
这次期末考试,我仍旧是班里的第三名,但年级排名升至了第十一名。而伊楠斯,则考了年级第三十九名(班级第八),擦边打进第一考场。
他内心积聚的喜悦似乎要爆发出来了。班主任向一位监督的老师说:“这个上机操作的就是我们班的进步小明星,伊楠斯同学,他从期中直线飞升了一百七十多名。
两个在旁边的同学调皮地笑了,说:“这些成绩都要感谢某个女生吧!”说完,他们俩在过道里走了一圈,向四周看了看。
“她还真被我念叨来了!”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能够长久地陪伴在他身边。还有那跨越体形的最萌身高差。”
他们好像只是在闲聊,并没有发现我。我赶紧从机房门口轻轻走开,回到空荡荡的教室中。
外面热得像蒸锅一样,我从一楼走上三楼就已经流了汗。教室里的电闸已经被关上了,没有了空调,教室则更加闷热。
过了约十分钟,伊楠斯终于来找我了。
他大步走了过来,十分幸福与兴奋,坐到我的左边,用右臂搂住了我的后背。我顺势倚靠在他的胸前,然后又轻轻地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我最喜欢你了。”
“我也好喜欢你。你就像天使一样,轻轻地坐在我身上,可爱、温暖、甜甜的。”
他又用有力的双臂托住我的腰和大腿,以公主抱的姿势把我举了起来。
他紧紧地看着我的脸,对我说:“刚才班主任老师表扬了我,让我继续努力。最幸运的是他还让你继续辅导我,让我们在一起学习生活。”
我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不受控制了。我深情地回应着:“太好了!太好了!我想和你融为一体,不再分离。”
“明天早上,我带你一起去我以前踢球的地方玩玩。”
“行。那你带上暑假作业,吃完饭后来我们家一起写作业。有时间也可以去图书馆。”
他从空中放下了我,又短暂地拥抱了一下,然后他拎起我的书包,给我背上了。
我们准备回家了。
学校门口的马路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是一起走向未来的梅古里与伊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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